当麻醉师手持喉镜靠近口腔时,王女士能清晰感受到金属器械触碰喉咙的冰凉 —— 尽管半麻状态让她意识清醒,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只能发出嗬嗬的气流声。几分钟后,一根直径约 8 毫米的塑料导管顺着喉镜滑入气管,强烈的异物感瞬间炸开,她本能地想咳嗽、想挣脱,却被固定在口腔的牙垫和束缚带牢牢限制住。“就像有根管子硬生生捅进了气管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摩擦的刺痛,” 这是王女士对气管插管最深刻的记忆,而术后持续一周的喉咙痛,不过是这场 “煎熬” 的开始。
气管插管的操作往往在紧急抢救或全麻手术中进行,对清醒或半清醒状态的患者而言,这是一场与本能的激烈对抗。麻醉医生需要用喉镜拨开舌头,暴露声门 —— 这个过程中,喉镜压迫会厌和舌根,会引发强烈的恶心和呕吐感,有人形容 “像喉咙里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”。
当导管穿过声门的瞬间,喉咙的迷走神经会触发 “保护性痉挛”:气管平滑肌剧烈收缩,患者会感到濒死般的窒息,想咳嗽却咳不出,想吞咽又被导管堵住,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巴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。即使是全麻状态下插管的患者,术后也可能残留模糊的 “窒息记忆”,表现为拔管后莫名的烦躁或恐惧。
更让患者不适的是,导管需要固定在口腔或鼻腔内,牙垫会撑开上下牙齿,长时间保持张口状态会导致颞下颌关节酸痛,嘴角也可能被磨出溃疡。“术后发现嘴唇内侧全是伤口,说话时像含着玻璃渣,” 一位经历过插管的患者回忆道。
气管插管的 “难受” 并非只在插入瞬间,带管期间的煎熬更磨人。导管的存在会持续刺激气管黏膜,导致分泌物增多,患者会频繁感到 “有痰咳不出”。为了防止痰液堵塞导管,护士会定期用吸痰管深入气管清理,这个过程会引发剧烈的呛咳,有人形容 “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肺,咳到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”。
如果患者处于清醒状态(如 ICU 中的镇静不足),导管的异物感会被无限放大。他们无法说话,想表达 “难受” 只能靠眨眼或手势,这种 “被剥夺语言能力” 的无助感,会加剧心理上的焦虑。更痛苦的是,当呼吸机的送气节奏与患者自主呼吸不同步时,会出现 “人机对抗”—— 患者想吸气时,呼吸机却在送气,胸腔里像被塞进一个气球,涨得生疼;想呼气时,导管却像个单向阀,废气排不出去,憋得面红耳赤。
长时间插管还会带来物理损伤:导管压迫声带和气管软骨,可能导致黏膜水肿、溃疡,甚至引发声带麻痹。一位因肺炎插管 10 天的患者说:“拔管后我发不出任何声音,医生说我的声带被压出了血肿,整整一个月都只能靠写字交流。”
很多人以为拔管意味着痛苦结束,但对多数患者而言,真正的 “恢复期” 才刚启动。拔管时,导管摩擦着肿胀的喉咙抽出,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,有人形容 “像有刀片从喉咙里划过”。随后几天,喉咙痛会成为最明显的症状 —— 吞咽时像咽玻璃渣,说话时声音嘶哑如破锣,这种疼痛通常会持续 3-7 天,少数人甚至会延续数周。
更隐蔽的不适藏在呼吸道深处。插管期间,气管黏膜失去了空气的 “自然湿润”,加上呼吸机的干燥气流刺激,会导致黏膜干燥、敏感。拔管后,患者会频繁感到喉咙发痒,忍不住咳嗽,尤其是在夜间,干咳可能会影响睡眠,形成 “越咳越肿、越肿越咳” 的恶性循环。
部分患者还会出现 “吞咽障碍”。插管时,导管会撑开食道入口的会厌,长时间压迫可能导致会厌功能暂时失调。拔管后,喝水或进食时容易发生呛咳,严重时甚至会引发吸入性肺炎。一位术后患者分享:“我喝口水能呛到眼泪直流,医生说我的会厌还没恢复‘开关’功能,只能先吃糊状食物。”
心理上的阴影也不容忽视。约 30% 的插管患者会出现 “插管创伤后应激障碍”,表现为噩梦、对窒息的恐惧、拒绝再次接受侵入性治疗等。有人会在看到喉镜、导管等医疗器械时突然心慌气短,甚至不敢独自睡觉,生怕 “再次被管子堵住喉咙”。
尽管气管插管的过程充满不适,但医学上已有诸多方法减轻患者的痛苦。比如插管前使用局部麻醉喷雾,能降低喉咙的敏感度;带管期间合理使用镇静、镇痛药物,可减少患者的烦躁和疼痛感;拔管后通过雾化吸入湿润气道,能加速黏膜修复。更重要的是,医护人员的耐心沟通 —— 比如用写字板、手势图与患者交流,能极大缓解他们的无助感。
对患者而言,了解这些 “难受” 的来源,能减少对未知的恐惧。当你或身边的人需要接受气管插管时,不妨记住:这些不适是暂时的,医护人员正在用这种方式为生命争取时间。而那些经历过插管的人,也不必为残留的不适焦虑 —— 喉咙的肿痛会消退,声带的损伤能修复,只要配合康复训练,身体终将找回失去的 “自在呼吸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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